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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/28/2012

雙重殺手

“羅伊。”一個溫和的聲音兀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把他從夢中驚醒。他從床上

坐起來試著清醒一下。當他的眼睛習慣于黑暗的時候,旅館房間里的燈突然亮了,

天花板中間垂下的燈射下耀眼的光芒,他的視覺暫時茫然了。慢漫的當他的視線變

清楚時,他看見一個衣著整齊中等個頭的人站在床尾。

羅伊迅速地眨了幾下眼睛,調整了一下眼睛的焦距,這才看清這位不速之客手

中正握著一把大口徑的自動手槍,槍口因為加了消音器而顯得格外長。

“該發生的終于發生了,”羅伊痛心地說,“這場追殺終于要結束了。誰會想

到事情會這樣結束——在西班牙巴塞羅那這地方,這樣一個破舊骯臟的小旅館里。”

那個人冷冷地回答道:“這只是時間問題,從考里昂先生雇傭我到現在已經九

個多月了;這可是一段艱苦的日子,好幾次我還以為把你給追丟了。但是我得承認

,這是一場精彩的‘狩獵’——加拿大、墨西哥、中美洲、南非、摩洛哥,然后是

這里。”

當那人以一種自我欣賞的口氣說話時,羅伊正把手緩緩地一點一點地伸向枕頭

下面,那兒有一把上了子彈的左輪手槍。他在絕望中幻想趁那人說話時能抓到手槍

,然后在那人——殺手出手之前,把子彈射進他的胸膛。“羅伊,我早就把你的左

輪手槍給拿走了,”殺手以一種不耐煩的聲音說,“我們不要再玩這些無聊的把戲

了,好不好?”

羅伊的手嘎然停了下來,心頓時也涼了不少,他的手只差一點就可以碰到枕頭

了。“我是一個非常警黨的人,”羅伊帶著敬畏地說,“你能進入我的房間,又神

不知鬼不覺地從我枕頭下把槍拿走,你真是一位一流的高手。你究竟是誰?我想至

少我應該知道一位即將殺我的人的名字。”殺手點了點頭說:“威廉,格登·威廉,

我自信我是此行中的佼佼者,我的酬金很高。考里昂先生肯定很在乎你,方肯出那

么多錢干掉你。”

羅伊無奈地笑了。“那是該事情中最好笑的部分,考里昂先生實際上沒什么好

怕的。只是我厭惡幫會里的勾當,所以我想離開。

我根本就沒打算去出賣他,但考里昂卻不這么想。,,“就算你說的是真的,

羅伊,”格登有禮貌地說,“我仍必須要執行我的任務,你的時間不多了。”

羅伊意識到死神在向他招手,大顆的汗粒從額頭上冒了出來,臉上露出哀求的

表情,突然央求說:“如果有任何可以挽回的方法,請您提出來,你要什么,我給

什么,我有的是錢。”

格登搖了搖頭平靜他說:“對不起,我已經接受了這份任務,假如我不完成的

話,這會對我的聲譽有很大的影響,我想你會明白這一點。”

“那好吧,”羅伊溫和他說,“在你殺我之后,請幫我做件事。在你身后的寫

字臺中間抽屜里有一個信封。我希望你能打開它,讀完后再送給考里昂,你能幫我

這個忙嗎?”

“我會的。”格登回答說。然后在沒有任何警告下扣動了扳機,手槍沉悶地響

了一聲,羅伊的前額中間出現了一個洞。子彈的力量使羅伊身體向后倒去,臉朝上

四肢張開躺在床上。

格登收好槍,取出一個帶閃光燈的袖珍照相機,拍了許多張羅伊的臉部照片。

這是他應該做的,他需要任務完成的證據。

正要離開房間時,他突然想到羅伊臨死前的請求。他走到寫字臺取出里面的信

封,抽出一張打在白紙上的短信,看完后又輕輕地把信塞回信封里,然后對房間掃

視一下,打開門看了看外邊離開了。

考里昂是個沒有耐性的人,當格登從西班牙完成任務回來見他時,他跳到格登

面前抓住他的手,“啊!你終于回來了,你終于去了我的一塊心玻只要那人活著一

天我就如鯁在喉。現在一切都好了,我得感謝你,我想看看你拍的照片。”

格登一語未發,取出照片給了他。考里昂一把抓回照片,從頭到尾反復看了幾

遍,臉上露出了笑容,看得出他對此很滿意。然后他對格登說:“你的全部酬金,

我已經給你匯入你在瑞士銀行的戶頭,我向你致以最大最深的謝意。在你走之前,

我想再問你一件事,告訴我你開槍前他是什么表情?他有沒有哭,或者乞求你手下

留情什么的?我敢打賭,這個膽小鬼一定會那樣做的。”

格登沒有表情地回答:“不,正好相反,他很從容,他對死亡的態度,比我所

知道的所有人都好。”

考里昂對格登的回答很不滿意,因此粗魯他說:“我想你一定相當累,你應該

休息,我就不挽留你了。”

格登冷冷地一笑,“在我走之前,我得把這封信給你,是羅伊寫的,我希望你

能讀一下。”

考里昂困惑地接過信封,抽出了信。信是用打字機打的,打得很整齊。考里昂

念道:“我知道你會花錢雇人來殺我,為了公平起見,假如那個人把這封信交給你

的話,那說明他已經接受了我裝在信封里的兩萬塊錢,并且同意要‘以牙還牙,以

眼還眼’,再見了,考里昂先生。”

那信從考里昂的手里掉了下來,他像驚弓之鳥一樣撲倒在地上,但是在他還沒

有著地之前,他的前額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洞,和羅伊的一模一樣。

陷阱

"你有房子出租,”迪克對布賴恩說,他黑色的眼睛含有緊張神色,“不過,

假如你了解我意思的話,我的主要興趣不在房子。”“是的,我了解。”布賴恩

以和善卻又堅定的生意人語氣說。“我的一個朋友向我介紹你。”

迪克身后的玻璃門,成拱型,倒寫的字是“布賴恩,房地產經紀人”,那幾個

字像光圈一樣拱在他頭上,那情景很有趣。

“你的朋友已經打電話通知過我,迪克先生,我相信你十分值得信任,并且真

正需要我服務。但有件事務必記祝”布賴恩告訴迪克的話是真實的,并且信任他的

決定。否則,我不會聽其支配,何況,我還是個細心的人。

迪克勉強擠出一個不安的微笑,要談的問題,仍使他不自在。

“我認為我們要談的事,最好是開誠布公地談,”布賴恩帶著輕松自在的微笑

說,“你來這兒求我謀害你太太。你找對了地方,因為那正是我的本行。多年來,

它一直是我有利可圖——而且很安全的副業。”

迪克深深地嘆了口氣,他內心的某個決定已經分解了。“好,布賴恩先生……

這件事你能公開提出來談,太好了,我可以告訴你,只要能大聲說,我憎恨我太太

,又知道有人了解,我就渾身輕松。”

“迪克先生,我可不可以問,你們這種憎恨是雙方面的嗎?”

“哦,我太太也憎恨我,只是她并不掩蓋,總是以小事情發泄,事情雖協…”

“卻是絕對折磨人的事,”布賴恩代他說下去,“一位心中充滿憎恨的女人,她折

磨人的方法是無止境的。我想依你的情況,你反對離婚?”

“是的,”迪克說,同時在寫字桌旁的椅子坐下來,“絕不考慮,我才不聽不

了解情況的法官的判決而放棄一半財產。”“你太太對離婚有何看法?”

迪克怪異地看著我,“我可以向你保證,她也不想放棄她的一半財產,她早在

婦女運動之前就是一位解放的婦女。”

布賴恩問:“你太太對搬家有何感覺?”

“這點不用憂慮,”迪克向布賴恩保證,“她煩惱著,要換房子,已經煩了一

年多,附近鄰居大吵,幾個有摩托車的小孩,把附近的路面弄壞了,她就是不能忍

受吵嚷。”布賴恩站起來,走到角落的一個小酒櫥。

“來杯酒?”布賴恩問。“好,謝謝,假如有的話,來杯威士忌。”

布賴恩倒了兩杯指節高的酒,加了冰塊后,回到寫字桌,不經意地坐在桌角,

低眼看著迪克。

“在我們談細節之前,我想我們應該談談條件。”布賴恩說。

“我的朋友說費用是三千元。”迪克說著,嗓一口酒。

“現在是四千元,”布賴恩說,面帶微笑,“預付兩千,事后兩千。

自從你朋友委托之后,一切都在上漲——房租、雜貨……”“能除掉她,四千

元是合理的,”迪克說,“假如你見到她,你就會知道我的意思。”

“我腦中要介紹你夫婦的房子是在比德頓巷里,”布賴恩說,“我相信你太大

會喜歡,當你告訴她租金時,更應該有把握。”

“我什么時候可以帶她看房子?”

“假如你喜歡的話,明天,我陪你們去。現在一切講妥了,我會來部署,一直

到你們夫婦住進去。然后,我需要不只是時間。”

“那么,月底前就可以開始行動……”

“別緊張,”布賴恩看著迪克的臉孔,現在他那張面龐并不迷人,因為他正含

著愉快,陰沉地幻想著與他夫人的生活即將結束。

“有一點我不了解,”他說,曬成褐色的前額低下來,做成不快之色,“我要

如何在哪兒避開意外?就我所知,沒有人知道陷阱設在哪兒。”

“別擔心,你會正確地了解,”布賴恩說,吞下威士忌,“我在這一行是專家

,迪克先生,我相信你也知道,不然,你不會來找我。”迪克沒有回答。

布賴恩的大膽言詞,略微使他尷尬;不過,布賴恩相信也會給他信心,那種信
你有房子出租,”迪克對布賴恩說,他黑色的眼睛含有緊張神色,“不過,

假如你了解我意思的話,我的主要興趣不在房子。”“是的,我了解。”布賴恩

以和善卻又堅定的生意人語氣說。“我的一個朋友向我介紹你。”

迪克身后的玻璃門,成拱型,倒寫的字是“布賴恩,房地產經紀人”,那幾個

字像光圈一樣拱在他頭上,那情景很有趣。

“你的朋友已經打電話通知過我,迪克先生,我相信你十分值得信任,并且真

正需要我服務。但有件事務必記祝”布賴恩告訴迪克的話是真實的,并且信任他的

決定。否則,我不會聽其支配,何況,我還是個細心的人。

迪克勉強擠出一個不安的微笑,要談的問題,仍使他不自在。

“我認為我們要談的事,最好是開誠布公地談,”布賴恩帶著輕松自在的微笑

說,“你來這兒求我謀害你太太。你找對了地方,因為那正是我的本行。多年來,

它一直是我有利可圖——而且很安全的副業。”

迪克深深地嘆了口氣,他內心的某個決定已經分解了。“好,布賴恩先生……

這件事你能公開提出來談,太好了,我可以告訴你,只要能大聲說,我憎恨我太太

,又知道有人了解,我就渾身輕松。”

“迪克先生,我可不可以問,你們這種憎恨是雙方面的嗎?”

“哦,我太太也憎恨我,只是她并不掩蓋,總是以小事情發泄,事情雖協…”

“卻是絕對折磨人的事,”布賴恩代他說下去,“一位心中充滿憎恨的女人,她折

磨人的方法是無止境的。我想依你的情況,你反對離婚?”

“是的,”迪克說,同時在寫字桌旁的椅子坐下來,“絕不考慮,我才不聽不

了解情況的法官的判決而放棄一半財產。”“你太太對離婚有何看法?”

迪克怪異地看著我,“我可以向你保證,她也不想放棄她的一半財產,她早在

婦女運動之前就是一位解放的婦女。”

布賴恩問:“你太太對搬家有何感覺?”

“這點不用憂慮,”迪克向布賴恩保證,“她煩惱著,要換房子,已經煩了一

年多,附近鄰居大吵,幾個有摩托車的小孩,把附近的路面弄壞了,她就是不能忍

受吵嚷。”布賴恩站起來,走到角落的一個小酒櫥。

“來杯酒?”布賴恩問。“好,謝謝,假如有的話,來杯威士忌。”

布賴恩倒了兩杯指節高的酒,加了冰塊后,回到寫字桌,不經意地坐在桌角,

低眼看著迪克。

“在我們談細節之前,我想我們應該談談條件。”布賴恩說。

“我的朋友說費用是三千元。”迪克說著,嗓一口酒。

“現在是四千元,”布賴恩說,面帶微笑,“預付兩千,事后兩千。

自從你朋友委托之后,一切都在上漲——房租、雜貨……”“能除掉她,四千

元是合理的,”迪克說,“假如你見到她,你就會知道我的意思。”

“我腦中要介紹你夫婦的房子是在比德頓巷里,”布賴恩說,“我相信你太大

會喜歡,當你告訴她租金時,更應該有把握。”

“我什么時候可以帶她看房子?”

“假如你喜歡的話,明天,我陪你們去。現在一切講妥了,我會來部署,一直

到你們夫婦住進去。然后,我需要不只是時間。”

“那么,月底前就可以開始行動……”

“別緊張,”布賴恩看著迪克的臉孔,現在他那張面龐并不迷人,因為他正含

著愉快,陰沉地幻想著與他夫人的生活即將結束。

“有一點我不了解,”他說,曬成褐色的前額低下來,做成不快之色,“我要

如何在哪兒避開意外?就我所知,沒有人知道陷阱設在哪兒。”

“別擔心,你會正確地了解,”布賴恩說,吞下威士忌,“我在這一行是專家

,迪克先生,我相信你也知道,不然,你不會來找我。”迪克沒有回答。

布賴恩的大膽言詞,略微使他尷尬;不過,布賴恩相信也會給他信心,那種信
值。”

“而她沒有這份圖。”

“完全正確,”布賴恩對他聲音中的蠻橫大為吃驚,“現在,你必須在這兒默

記,我不允許它被帶離辦公室。”

下一個小時里,兩人重溫條子上的指示要點:不要踩踏地下室梯子的第二層,

它被動過手腳,很容易斷裂,任何人踩上,都會跌到樓梯下面。

不要用爐子上左邊后面的火爐,它安有特別裝置,一點火,百分之五十會爆炸

,一旦爆炸,其威力會毀壞周圍五尺內的一切。

第三,避免走后門廊上的右邊,否則,任何人踏上,會有地下室樓梯一樣的危

險。

在開客房的電燈開關時,只碰開關,不要碰金屬的插座罩,不然會有觸電死亡

之危險。

不要用附設在房子里的自動洗衣機,它裝得不恰當,會漏電。

當迪克可以默記時,把紙條疊好,放在桌上,準備回頭燒毀。

“還有問題,你確信你安置的這些陷阱都不會被偵查到?”迪克不安地問。

“事前或事后都不會,”布賴恩自信他說,“我相信我在這絕無僅有的行業里

是專家,迪克先生,我為尊夫人意外所安排的技巧,是天下無敵的。”

“你有把握使它們看來都會像‘意外’?”

“絕對有把握。”布賴恩聲音中沒有折衷之意。

迪克嘴角帶一抹很丑陋的微笑,堅定地點點頭,然后站起來。

“事后的兩千元你可以郵寄給我。”布賴恩說。

他站在門邊再次點頭,他的微笑更丑陋了。他自己開門走時,還說:“事后。”

布賴恩等候五分鐘,然后拿起電話,打電話給迪克太太。

布賴恩和迪克太太在一家餐廳見面,布賴恩向她解釋一切。

起初,她不相信,接著大為震驚,大為惱怒。非常的惱怒!

“我不能相信,像迪克那樣沒有骨氣的東西,居然敢試這種事。”她喃喃地喝

著咖啡,“我沒有想到他是那樣恨我。”

“只有五千元價值,”布賴恩說,“那真正不算什么。”

當她坐在那兒的時候,布賴恩看出:她越來越生氣,越領悟,越是冒火。

“而且,還沒有任何條件,”布賴恩說,“他根本不管痛不痛或快不快。”

“為什么,那個流氓!”她咬牙切齒,“我會殺死他!”“我想你會的。”

迪克太太以狡黠的眼光看布賴恩:“現在,我知道你為什么要告訴我了。”

“我想你不會花太多的時間。”

“你看錯我了,布賴恩先生,我不像我丈夫那樣心狠手辣,是個兇手。”

“提到你丈夫,你打算怎樣對付他?”“怎么辦?報警啊!”

布賴恩不經意地在咖啡里多倒點牛奶。

“你知道,你無法證明任何事情,即使他坦白招供,他們絕不相信,或采取任

何行動,你知道,我絕對不支持你們任何一方。”

迪克太太看著桌面,考慮布賴恩所說的話。

“實際上,迪克太太,你除了等候下一次,什么辦法也沒有。“下一次?”

布賴恩抬起兩道眉毛。“當然,你沒有期望迪克先生這次不成,就歇手吧?要

殺害一個人,又要裝成意外,有的是方法,相信你知道。”

迪克太太有雙美麗的藍眼睛,那對眼睛直盯著布賴恩。“你是說,我唯一聰明

的方法是,雇用你來安排那個狠心人的意外死亡,是不是?”

“是的。不是這樣,就是離異。不過,即使那樣,我也擔心你的安全。”

“我說過無數遍了,布賴恩先生,我無意和迪克離婚,我也不會被你嚇得離婚。”

布賴恩沖她笑笑,握住她的手。

“事情是這樣的,迪克太太,假如我不告訴你的話,你先生很可能用我的技巧

謀殺你了。假如治安當局事后知道真相,他們會懲罰他,可是,假如他在事情未成

事實之前就受到懲罰的話,法律的制裁就可以免了。”“代價呢?”

“迪克付我五千元,事前一半,事后一半。當然我收不到后一半的錢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,我決定是否雇傭你。”“嗯,我相信你會雇傭我,迪克太太。”

她做出的微笑,和迪克在布賴恩辦公室做的微笑是一樣的。

“我相信你是對的,布賴恩先生。”

于是,布賴恩沖她一笑。接著,他警告她,要很小心地下室梯子的第三層,爐

子右邊前面的火爐,門廊的第二個臺階,通道的電燈開頭等等……時間很快就過去

了。布賴恩看到比德頓巷的人命案新聞時,差不多兩個月過去了。

據報導,有個男人倚窗遠眺時,由于打過蠟的地板滑,居然使他跌落窗外。報

導說,死者名叫迪克,他落地時脖子扭斷,當場死亡。

布賴恩放下報紙,指頭在社論版上敲打。可憐的布賴恩,一個呆得可憐的傻子

啊!

下葬后的一個星期,布賴恩收到一只封得緊緊實實的大信封,內裝有二千五百

元。布賴恩相信迪克太太對這筆匯款思之再三,但她還是不愿冒險。

錢收到后不久,迪克太太又給布賴恩寄來一封信,信上說,因為丈夫死亡,所

以她決定搬回佛羅里達州和她的家人一起居住;這種情況下,她相信布賴恩不在意

毀她丈夫生前的簽約而退租。布賴恩收到信時,她已搬走。

布賴恩猜想,迪克太太是要我趕緊到比德頓巷四三二號,去清除所有的陷阱。

但是他又想:我是不會去的;我不會傻到真去部署那些“陷阱”,不論多么小

心,陷阱總會留下痕跡,而且可能留下不利于我的證據。

要知道,布賴恩先生向來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。毫無疑問,迪克是從樓上窗口

被推下去的,那得有很大的力氣和勇氣,他們夫婦是貌合神離地住在那屋里。

其實,比德頓巷的房子什么陷阱也沒有,根本不必要有——憎恨和恐懼造就了

一切。

蒙娜麗莎的眼淚

在夜幕下的城市里有時會有另一種喧鬧,那不是產生于外界的任何聲音,那來自心中,絕對逃避不了的聲音。
這種對白天負荷的反芻把林折磨得奄奄一 息,他面前的煙缸里充 滿了煙蒂,濃厚的煙氣把整個未開燈的漆黑房間如同浸淫在乳藍色的膠體里,森然透出死般的味道來。老式的吊扇緩慢轉動它污穢不堪的 三條長手臂,切割著滿滿一屋子的厭惡。墻上那個焦黃的羚羊頭骨沉默著,煙霧正從它一個空空的眼眶蹩進去,再從另一個黑洞中悄然游出。
借著他手上微弱的火光,架子上的蒙娜麗莎依然是恒遠不變的微笑,她的眼睛透過藍色膠體,散步在房間的每個角落,無所不在。
林 知道他只要提起手邊電話的聽筒,按下那幾個完全是銘刻在他心臟上的數字,就可以從轟鳴的世界里暫時逃脫出來,到那個令他向 往和惶恐的地方去。那里有什么呢?一定有個溫柔慵懶的聲音,然后是長時間的安靜,再然后……聽那聲掩飾不住倦怠的道別和毫不猶豫 地咔嚓聲,以及如同吸毒高潮過后的不盡后悔苦悶。  林清楚,進行這一切的后果是回到更難忍受的轟鳴中去,聲音會 更尖利刺骨??象多年前十歲的林用刀片劃玻璃樣的尖叫。他已經試過幾次,那種聲音他并不陌生。
林是并沒有學過什么畫的,但他從小喜歡涂抹。若不是父母的意 思,他是很愿意將這份興趣作為職業的。獨立后的林買來了素描和油畫的材料,在閑暇之時自己描摹,描摹那些過去的經典??用自己的 方法。如是數年,他只留下了《蒙娜麗莎》這幅他比較滿意的作品。那是用顏料堆砌在一塊廉價畫布上的東西,它的樣本是三年前一本有關世界名畫的舊年歷。
他幾乎沒有向任何人展示他唯一的作品,林是個很有自知的人,他認為自己很聰明地回避所有可能有的嘲笑,象平時人們看到的林一 樣,敏感而自保。那幅架上的畫始終被包裹得嚴嚴實實,只有深夜一個人時,他才會用膜拜的心情將畫釋放,坐在那里可以端詳上半天。
沒有人會承認這是蒙娜麗莎,它只是一幅描摹贗品的初學者習作。只有林認為它是自己的蒙娜麗莎,雖然她沒有那神秘的微笑,雖然她 的體型明顯變瘦,雖然那根本是個有著相似姿勢,相似色彩,相似布局的另一個刻畫粗糙的女人肖像。
若干天前林忽然希望能和那女人,他單相思很久的女人有個接觸 的機會,莫名的林請她來看看這幅畫,并希望她能暫時忘記某些不快。那女人答應了,在此之前他們只有禮節性地微笑。本文來自:鬼故事論壇   林為自己振奮不已。
那次女人看到了蒙娜麗莎后露出了很久不見的笑容。林知道她是對畫很有點眼光的,他聽女人用很婉轉的口氣說他的畫不錯。看著話 女人開始吃吃笑了起來,最后忍俊不禁大笑不停,她邊笑邊對林說這個蒙娜麗莎的笑容有點傻傻的……接著林真的發現他始終沒有發現的 這個弊病,這個傻笑著的蒙娜麗莎,他便也笑了起來,和那女人笑作了一堆。渾然忘記了自己正是這畫的作者。
畫布上的蒙娜麗莎傻笑著注視面前兩個癡狂的人。她知道不管怎么說她的創造者達到了自己的目的,那女人的確是笑了,林很久沒看見她笑了。
女人笑著笑著流了眼淚,聲音也哽咽了起來。于是林止了笑聲,他認識女人許久,很明白她發生過的一些事。女人轉身靠在他胸口, 眼淚打濕了林的襯衫。林驀然就感覺一陣疼痛,從心尖上悠悠蕩了開來。他想用手去摟眼前的女人,動了動終究又放了下來,就這樣直挺挺地站著,任女人在胸前痛 哭。
那天他們說了整個晚上,林卻只是在傾聽。他很認真地聽女人說的每一個字,很投入地將自己投入到女人的遭遇中去,那是個常見的故事,讓林羨慕而憤怒。
這 是個林無法忘記的夜晚,哪怕什么都沒有發生,他是懷著整個激情過了這個夜晚的,毫不疲倦。 蒙娜麗莎安靜地等待在屋子中,她的締造人滿懷希望的送走了女 人回來,臉上寫滿了虔誠的表情。林看了看她,她那傻笑的表情似乎是一個禁錮多年的秘密被突然揭曉??于是林一個人在畫前狂笑。
蒙娜麗莎始終在笑著,那笑容非常之無辜。
林 無數次重復那次愉快的記憶,顯然我們都知道那不意味著什么, 回憶只是回憶。他感覺自己已經讓女人討厭了,林從她身上很明顯地看出這點。女人一定是忘記了,忘記了那段記憶,記憶中她在這個拙 劣的蒙娜麗莎面前笑得前仰后合,而且忘記了她并靠在他胸前痛哭失聲,更忘記她還坐在他這個男人面前說了一整夜她苦痛的故事。而現 在,這女人已經忘記了這一切,她在回避,然后繼續糾纏在那刺得她遍體鱗傷的藤蔓里。
內心有一個林告訴自己,可憐的自己其實是被利用的,是被利用 的一個無足輕重的工具。就象一張潔白的紙巾,所有的優雅都掩飾不了被使用后拋棄的命運。這樣的命運是可以殺人的,本來這世界就毫無公平可言。  林又看到 那女人春風滿面的樣子,幸福的笑容也回到了她的臉上。林并不是笨蛋,有時候他還非常清醒。他知道那是美麗的謊言非凡的 威力,在這誘惑的殺手前真實顯得非常無力,不堪一擊。他惡狠狠對自己說,她還會受傷,還會難過的。只是她被蒙騙了不知道罷了。
蒙娜麗莎古怪地看著他,??你以為她不知道嗎?她的傻笑回答了這個問題。林只有抽著煙,喝著酒,并不屈服地惱怒。 迎接他的是失態的爛醉,林的酒量相當不行。 她沒有討厭你,正如她沒有喜歡你一樣。你的存在在她的生活里沒有任何的意義。
林覺得自己是孤獨的,在哪里都是這樣,揮之不去的自卑。 網絡已經從某些電腦發燒者的瘋狂愛好變成了一種時尚,為了接 近女人,林也加入了這個行列。遺憾的是林從沒有在網絡上發現過女人,盡管他知道女人就在那里。林一個人在信號數字、零和一的代碼 間徘徊,他在網絡里和在生活中一樣,蒼白平凡。
當夜晚孤獨寂寞侵襲而來時,他會到網絡上去尋求解脫。一半是 為了希望,另一半為什么,他自己都不知道。每次林都妄想有種新的世界,在那世界里能改變所有已經成為事實的一切,哪怕是尊嚴。  在那里他以為能忘記在現 實中一切他痛恨不平的,一切他無法改變的事實。至少,都是以一個符號存在著的公平體,這會讓他忘記些許對自己的鄙視憐憫。 我希望在這個世界里變得重要,他想。
可你只是你自己的主角,蒙娜麗莎笑著不語,那就是答案。是的, 那就是所有的答案,你只是不承認,徒勞地否認沒有任何用。 林很快就發現他失望了,網絡上他依然什么都不是,只是一個符號,淹沒在無數的符號中的一個。 他去聊天,那里面景象熱鬧,人們來往穿梭,而他始終只是個觀望者。他無法讓自己成為話題的焦點,又不屑于成為別人的附庸。故 此他看著喧鬧的屏幕,一言不發;他曾經天真地嘗試想歇斯底里地發泄來尋求人們的關注,結果是馬上被驅逐??誰說網絡上沒有等級? 林看著整個充斥著的花花綠綠的文字,和這黑色的夜一樣,悲哀感不絕地從他身軀中流露出來,融合到屋內整個苦悶的氣氛中去。

希區柯克——死亡臉孔

米莉娜從前窗的窗簾縫中看著來人。一個是金,另一個是和金談話的人。后者很明顯是個富有的人,富得和這個地區有點格格不入。她打量著那人的西裝,像是定做的,灰色的頭發,理得很光滑,健康的呈褐色的皮膚,這一切都顯示著他過著優裕的生活。她相信金不可能帶他到這里來。
然而,她猜錯了,他們正朝這個方向走來。
刻意穿著吉普賽人的服裝,耳朵帶著金質耳環的金,正急速地說著話,同時還打著手勢,并露出八字胡下白色的牙齒。那個人面帶微笑,在金的帶領下,沿街走向 那個曾經在以前是個店鋪的小房子。門前有一塊手寫的招牌:“米莉娜夫人——手相專家”。招牌上沒有任何許諾,所以,從技術角度上講,不會犯法。在這個地 區,警察對吉普賽人是很寬容的,只要沒有人告狀,警察就睜一只眼,閉一只眼,隨他們去混日子。盡管是這樣,這也是米莉娜和金在這里居住的最后一周了,這個 街區馬上就要毀掉,重新造一座收費高昂的停車大廈。工人們早已把他們后面的房子給推平了。
當那兩位男士走近時,米莉娜放下窗簾,走到房間后面的一張桌子邊。那個桌子用一塊印有金色太陽、月亮和星星的紅綢布罩著。
米莉娜用手撫弄那濃密地垂在肩上的黑發,如果她能適時地加以清理,并淡淡地化一下妝,她可能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婦人。美與否,那都不在乎,她外表如何,金都是贊美不已,反正她也沒有別人要。她在桌前坐下來等候。
“到了,先生。”金說著,為那位紳士打開門,“那無所不知,無所不能的吉普賽女神仙就住在這兒。她只要看你的手紋,就知道你的過去和未來。這是米莉娜夫人。”
她點了一點頭表示同意金的介紹,然后抬頭打量了帶來的人,他微微發福,態度從容,估計他年齡在五十多歲,是過慣優裕生活的人,五官端正,眼睛充滿著慈祥。“請坐。”她對他說。
“謝謝,”那人說,“說實在的,如此來到貴地我有點緊張。”
“沒有什么好害怕的。”
“這點我相信,”那人笑著說,“不是我以前從沒有算過命。我本來有個約會,但時間未到,而你的……”“他是我先生。”
“你先生很是能說會道。”“我可不可以看你的手?”
“哪一只手有關系嗎?”“左手看你的過去,右手看你的將來。”
那人向她笑了笑,“過去我已知道,所以最好看看未來。”他伸出右手,掌心向上地擱在桌上。米莉娜假裝很仔細地研究他的那雙手。
“我看見你有一筆生意的紋路,這筆生意很快就會成交,”米莉娜說,“它是一筆很大的財富,并且整個買賣過程都很順利。”
這點是很容易推知的。因為那個人總提到他有個約會,而來這一區決不會來參加交際活動,他可能和鄰街的那個進出口公司談生意。從那人的言談舉止、風度上推 斷,他的交易數目一定不少,無論如何,這個假設是合理的。至于預言他的成功……晤,人總是預言成功。從此以后,米莉娜所要說的話,就要從那人的反應和她所 問的問題里找到線索,再借題發揮。
金從掛有門簾的門,溜回到他們的臥室。他的眼神告訴米莉娜盡可能地敲這個人一筆錢。如果說對路的話,她就能輕而易舉地賺他二十元以上。
然而,當她抬頭看他的臉時,米莉娜就不想再繼續算下去。當然,談談是不傷害任何人的,可是,她不喜歡欺騙人,尤其是像這樣有張善良純正的臉的人。
突然,她僵在椅子中一動不能動。因為那人的臉孔開始改變。
當她凝神注視他的時候,他健康的褐色變成蒼白色,褐色的斑點漸漸在面頰上呈現。那人背靠著椅子,米莉娜看見他臉上的肌肉,正變成腐爛的條條,然后變黑,干枯掉,留下赤裸裸的、斑駁的骷髏。
“怎么啦?”那人問著,想拉回他的手。這時米莉娜才省悟到自己的指甲已深深掐進那個人的肌肉里。她激動地放開手。
“我不能告訴你什么了,”她說,同時閉上雙眼,“現在你必須走。”
“你不舒服嗎?”那人問,“我可以幫你什么忙嗎?”“沒什么,請回吧。”
門簾在晃動,因為金正在后面竊聽。那人很猶豫地站了起來。
米莉娜不敢正面看他的臉孔。
“至少讓我付你酬金。”那人說。他從外套的暗袋中掏出皮夾子,抽出一張五元鈔票并將它放桌上,趁米莉娜還沒有抬頭看他之時,走出了店鋪。
金摔開門簾,徑直走到她的面前,“你怎么搞的,米莉娜,他可是頭肥羊,你為什么放他走?”米莉娜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腿,沒有說話。
金開始大吼,然后控制住自己。“等等!你在他臉上看見了‘那個’了對不對?看見死人的臉。”她默默地點點頭。
“這樣有錢的人!你看沒看見他皮夾子里的鈔票?”
“現在,全世界的鈔票對他 都沒有用了,日落之前,他就要一命歸西。”
金的兩眼變得狡黠起來。他掀開門簾,向街口看去。“他在那兒,正要去鄰街的一個商店。”金說著,朝商店走去。
“你要去哪兒?”米莉娜問。“追他。”“不,讓他去吧。”
“我不會傷害他,沒有必要害他,你比我更清楚,帶有死人臉的人,沒有任何力量能防止他的死亡。”“那么,你為什么要去追他?”
“現在距日落只一會兒工夫,當他倒地的時候,總該有人在他身邊。你說過的,錢現在對他沒有用處。”“你要搶劫一個死人?”
“閉嘴,你這個女人。我只是跟蹤他,看他將死在何處,如此而已。”
金急忙出去后,米莉娜沒有再說什么。她心想,多奇怪呀!走了這么多年的江湖,假裝手相專家,給人算命,直到今天才如此近地看到死人的面孔。
這樣的事情發生時,米莉娜還是個快樂的小姑娘。那時候,她和父母以及另外三個兄妹,隨同其他吉普賽人到處流浪,隨遇而安,享受自由。她備親是個魁梧健壯 的人,笑聲粗曠,渾身充滿活力。那天,父親正要和他的朋友外出打獵時,他抱起小女兒說再見。她注視著父親的臉孔時,突然開始尖叫起來,因為她看見父親的臉 孔開始腐化成一個可怕的骷髏。
她父親迷惑地放下她,怎么也哄不住她那歇斯底里的叫喊。
在父親出去很久以后,她才止住不哭,告訴母親,自己看見了什么。
米莉娜的母親驚恐萬狀,她小女兒重新又大哭起來。母親制止了她的哭叫,告訴她,看父親臉孔的事,永遠永遠不要告訴任何人。
然后,她的母親離開,獨自坐在山植樹下,直到天黑。兩個獵人朋友回來了,而她的父親卻是被抬回來的。
從那天起,米莉娜的生活就再沒有快樂可言。
這樣的事情再發生時,她十二歲,米莉娜遵守諾言,從沒有說出她父親死亡那天,她所預見的事。雖則如此,那情景一直存在她的腦海里,揮之不去。母親對她變得冷酷而疏遠,好像丈夫的死是她的惜,她使丈夫死在別人的槍口之下。
米莉娜變成一個孤獨、沉默的女孩子。她只有一個名叫瑪麗的好朋友,那是一駝背的女孩。倆人經常無聲地玩上個把小時,把花兒當作船兒放在水中,隨波逐流。 八月一個晴朗的日子,米莉娜看見瑪麗的臉孔又皺成一個難看的骷髏,她驚叫著跑到旁邊的林子里,呆在那兒,直到天黑。
當她回到住地時,發現吉普賽人正圍繞著一樣東西。米莉娜悄悄擠進人群,看見溺死的正是她的朋友瑪麗。這一次,她向一個干瘦的老婦人——瑪麗的祖母,傾訴她所預見的一切。“那是什么意思?奶奶。”她這樣問道。
在回答之前,老婦人靜坐良久。“孩子,你所見到的是死亡的面孔,在我們的人類中,一代中或許有人有這種天賦。當你看見一個這樣的臉時,那個人便會在日落 之前死去。這并非是你的錯,不過,我們的族人知道的時候,就會回避你,他們分不清預言和犯罪。”“怎么辦呢?奶奶,我不想做個怪人。”
“很抱歉,孩子,我也沒有辦法,只有你活著,你就會看見即將死亡的人的死亡面孔。”
那件事之后,米莉娜完全被人孤立。每當她走進某地,那里的人唯恐避之不及。族人中只有一個人嘲笑族人對死亡的恐懼,這個人就是金。他是個精力充沛、黑眼睛、黑頭發、三十多歲的人。
他注意很快成熟長大的米莉娜。當他向她求婚,請她一起去美國的時候,她一口就應允了。
在這個新的國家里,他們從一個城市流浪到另一個城市,以米莉娜給人看手相和金給人打短工掙的錢為生。米莉娜會在人群之中看見一個陌生人可怖的“死亡之 臉”,每當這件事發生時,她就會很快轉開臉,假裝什么也沒有看見。她和金都沒有朋友。多年來,她還不曾如此近地看到“死亡之臉”,直到今天。
現在,當黎明的第一道曙光透過窗子,落在他們床上時,米莉娜醒來,發現她單獨一個人躺在床上。后門輕輕吱咯一響,她裹在毛毯里的身子緊張起來,“金嗎?”“是的,輕聲點。”“發生了什么事?”“別說話,把我們的錢全交給你。”
米莉娜在床上坐起,抓牢毛毯,金在陰暗中只是個黑黑的影子。
“你闖禍了?”她問。
“不能怪我,當那人從進出口公司出來時,我走過去和他說話,誰知他竟出手打我,我就順手一推,他就倒地不起。”“那人死了?”米莉娜說。
“是的,糟糕的是,我推他的時候,有人看見。我躲了一個晚上,不過,一會兒他們就會來這兒找我。我連他的皮夾子都沒有弄到。”
米莉娜下了床,整整衣服。金趴在地上,用手在黑暗的地板上摸索,直到摸到他要找的那塊松地板。他拔開那塊板于取出用油紙包著的鈔票。然后站起來將鈔票塞進襯衫里,推開
門簾,進入前面店鋪。他用手打開窗簾,向外瞧著。
當米莉娜注意地看著丈夫的舉動時,陽光從窗簾里透了過來,照在丈夫的臉上。
她以急促的聲音說道:“他們已經來了,在街口。”說著,放下窗簾,急急地走向后門,“到對面的舊房子中躲躲,避避風頭。”
金在門邊躊躇起來,米莉娜知道他正在等候她的親吻。可是她不但沒有過去,反而轉身,強行控制著要昏眩的身體。
“風頭過后,我再回來。”金邊說邊離去。
幾分鐘后,前面響起敲門聲。米莉娜朝后門看了最后一眼,然后打開門讓警察走了進來。一位大約三十歲,卻有一對沉著穩健的眼睛。另一位很年輕,他不停地用手摸著剛蓄的八字胡。
“我是麥金農,”年紀較大的警察說,“這位是杰克。”他看看小手冊,問道:“這兒有沒有一個叫金的人?你認識他嗎?”
“他是我先生。”“他現在在這兒嗎?”“不在。”
“如果我們去里面看看,你不介意吧!”
“請便。”米莉娜退到一旁給他們讓開了路。麥金農到后面的臥室搜查,杰克在前面四處看了看“你看相嗎?夫人。杰克問。
“我著手相,本城有著手相的禁令嗎?”
杰克只有尷尬地笑了笑。“我想都沒有想過,我只是興趣而已。上周,我夫人帶了一付牌回家,那種牌我怎么也弄不懂,我夫人也不真正懂,但仍然照玩不誤。”
“那種牌很難精通。”“我想一定是的。”麥金農回來說:“后面沒人。”
“這兒也沒有。”杰克說。
麥金農盯著記事簿問道:“你最后見到你丈夫是什么時候?”
“那沒有關系了,你們永遠看不到他。米莉娜說。
“我們只想問他一些問題。”
“你們永遠逮不到他。”米莉娜重復一次。她知道這是事實。
因為當金打開窗簾,太陽光照在他臉上時,他看到了她丈夫的死亡征兆。
麥金農神色不悅地說:“夫人,我忠告你,最好跟我們〕……”店后面磚墻的倒塌聲打斷了麥金農的話,同時聽到一陣痛苦的尖叫,接著又是一陣倒塌聲,然后則是聲息皆無。兩位警察互相看了一眼,跑向后門。
米莉娜在桌邊坐下,雙手疊放在面前。當救護車把金的尸體拉走時,她仍然呆坐在那兒。麥金農問了一些必要的問題,記下要點,杰克不安地站在后面。當兩位警察走出前門時,米莉娜仍然兩手疊放著,坐在那里。
一分鐘后,杰克又回來了。
“夫人,我只想告訴你你丈夫的事我很難過。我也是新婚不久,可以想像失去丈夫的滋味。”
米莉娜第一次激動。她將頭埋在雙手中,喊道:“走,請走開。”
杰克在門旁邊站了一會,一直到他的同伴跑到他身后。
“走呀,杰克!我們接到通知,說附近正有劫匪。”
杰克做了一個想說什么的手勢,但是看見米莉娜沒有抬頭,他只得轉過身去,若有所思地和麥金農跑向道邊的警車。
一會兒之后,米莉娜挺直了腰桿,黑眼睛中充滿了淚水。心想:“如果你沒有回來有多好。杰克,你正年輕有為,活力充沛,不該死的!”
原來,她又在杰克臉上看到了死亡的征兆